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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 人 与 花

鲁迅与花卉


  鲁迅一生爱国忧民为真理而斗争。他在横眉冷对疾恶如仇的战斗问隙,与姹紫嫣红、生机勃勃的花卉结下了不解之缘。他曾请同宗兄弟为他篆刻过“只有梅花是知己”的石印,也曾写下了七律《莲蓬人》和四首七律惜花诗,以诗言志,抒发自己高洁的情怀,表达美好的寄托。他晚年写的名句“血沃中原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更是以花草自喻,表达了自己对反动统治的愤慨和对革命必胜的信念。

  早在少年时代,鲁迅就是一个小小园艺家。他热爱自然,喜欢花草,曾亲手种过石竹、平地木、万年青、文竹、月季、吉祥草等多种花草,还爱读有关花卉的专著,如《南方草木状》、《广群芳谱》、《花镜》等。他后来在《朝花夕拾》一书中回忆说:“我那时最喜看《花镜》,上面有许多图。”看过这些花卉书籍后,他不仅能熟记一些花草的栽培方法,而且像个植物学家似地对花卉进行分类,并拿着《花镜》之类的工具书鉴定这些花草的名称及特性,改正了不少《花镜》上的讹误。当他得到一种新花草时,就在花盆上插上竹签,标上名称,写明品性,认真地观察、识别。

  青年时代留学日本期间,鲁迅住在东京伍舍。那里空地多,他常常利用空暇种花,特别种了各种各样的牵牛花,在朋友之间以爱花出名。回国后,鲁迅在杭州的浙江两级师院学堂教书时,出于生物教学的需要,他经常带领学生到西湖附近的山上去采集花草,制作植物标本。鲁迅在他的《辛亥游录》中记载:一次,他和周作人一起路过一口池塘,见芦荡中有开着紫花的野菰,鲁迅不顾一切踏进池塘采了几株,结果,皮肤也被芦叶划破了。

  1912年5月迁居北京后,在八道湾11号的前院,他亲手种了两株丁香和一株青杨。以后住在西三条21号,他特地请花匠在院内种了丁香、碧桃、花椒、刺梅、榆梅(后两种可能是黄刺玫、榆叶梅之误称——作者注),使小小的庭院显得格外幽静美观。工作之余,他还常去城南的法源寺,观看美丽的丁香和海棠花,也常到崇效寺观赏牡丹。
1926年鲁迅离开北京,先到风光如画的厦门,后又转赴广州。他在厦门曾留下一张站在龙舌兰丛中的照片。鲁迅非常赞赏它的质朴、坚韧、倔强的丰姿。在广州时,他的书桌上经常放着一盆青葱可爱的“水横枝”,他在《朝花夕拾》的小引中描述道:“广州的天气热得真早,夕阳从西窗射入,逼得人只能勉强穿一件单衣。书桌上的一盆‘水横枝’,是我先前没有见过的:就是一段树,只要浸在水中,枝叶便青葱得可爱。看看绿叶,编编旧稿,总算也在做一点事。”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此地没有霜雪,然而菊花也开着,山里还开着石榴花。”鲁迅还在春节前夕游览过广州一年一度的花市。

  由于时局的动荡,1927年鲁迅迁往上海,但他对花卉仍一往情深。他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我们门外有四尺见方的一块泥土,去年种了一株桃花,不料今年也开起来,虽然少得很,但总算看过了罢。”许广平同志也深情地回忆道,“在小孩子出世的第二天,他非常高兴地走到医院的房间里,手中捧着一盆小巧玲珑的松树,翠绿,苍劲,孤僻,沉郁,轻轻地放在我床边的小桌上。”

  鲁迅钟爱花卉固然情深意切,但当有人邀请他去龙华看桃花时,他却婉言回绝:“我有好几位朋友就死在那里面,所以我是不去的。”“鲁迅的几位朋友”是指“左联”五烈士,所以提起龙华,那里的桃花再美,也只能引起他的悲愤之情。

  到了晚年,鲁迅对花草的兴趣不减当年。1930年,他还翻译了日本的《药用植物》一书。鲁迅一生以养花、赏花为乐,并写下了“室外独留滋卉地,年来幸得养花天”的诗句。他曾经说过,弄这些花草树木,不仅“可以学得知识,同时也得到娱乐”,而且,“对于身体,也是很有益处的”,一举而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由于他对花草有着浓厚的兴趣,自然对他一生的写作有很大影响。他的作品中,不仅有许多用花草作比喻、描述心绪的文字,而且还有一些用花草直接作题目的文章。

  鲁迅由10篇回忆性的散文结成的散文集,原题为《旧事重提》,但写成不久,鲁迅便对这个名字不大满意,便改为《朝花夕拾》。这么一改增色不少,它既确切地概括了作品是“回忆的记事”,又形象地点明了全书的艺术特色。”带露折花,色香自然要好得多,但是我不能够”(《朝花夕拾·小引》)。当鲁迅把这些散落在记忆土壤上的花朵拾了起来,再现在作品里,它们仍然带着清晨的鲜艳和芬芳,花瓣上留有晶莹闪亮的露水。在这本散文集中,有一篇描写作者自己童年时代在百草园玩耍和三味书屋读书情况的散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文中对欢乐的百草园作了尽情的描述:“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问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鲁迅通过对生机盎然的百草园和枯燥沉闷的私塾学习生活的对比,抨击了封建教育制度对儿童身心健康的束缚与摧残,同时也表现了鲁迅童年时代对动植物的喜爱。

  鲁迅不仅在生活气息比较浓的散文中,就是在严肃的杂文中,也有用花草作题目的文章。1926年2月至5月间,他连续写下了《无花的蔷薇》之一、之二、之三。所谓“无花的蔷薇”,即:没有花,都是刺。在这三篇杂文中,鲁迅揭露陈西滢、徐志摩之流互相吹捧、抹杀异己的无耻行径,愤怒声讨段祺瑞政府血腥镇压北京人民的反帝爱国斗争的罪行。

  1927年,鲁迅翻译完荷兰作家望?蔼覃写的长篇童话《小约翰》后,又对译文里未能详细解释的动植物数十种依次作了介绍,写下了《动植物译名小记》一文。如他对“旋花”是这样解释的:

  “旋花(Winde)一名鼓子花,中国也到处都有的。自生原野上,叶作戟形或箭镞形,花如牵牛花,色淡红或白,午前开,午后萎,所以日本谓之昼颜。”

  用花草做题目的作品,还表现在鲁迅的散文诗和新诗中。散文诗《腊叶》,鲁迅以病叶自状,说自己身体状况不佳,但为了斗争的需要,仍在所不惜。新诗《桃花》,以诙谐的笔调,从桃李争妍的自然景色,触及了当时不欢迎讲真话的社会现象。从鲁迅创作的小说看,对花卉的描写也很有感情色彩。如《在酒楼上》的废园雪景“几株老梅斗雪开着满树的繁花,仿佛毫不以深冬为意;倒塌的亭子边还有一株山茶树,从暗绿的密叶里显出十几朵花来,赫赫的在雪中明得如火,愤怒而且傲慢”。这一描写,不正是当年鲁迅生活的真实写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