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名花

花与艺术
赏花之道
瓶花之说

 

 

赏 花 之 道

赏花事宜

   关于赏花,明代的袁中郎在《瓶史》中说:“茗赏者上也,谈赏者次也,酒赏者下也。苦夫内酒越茶及一切庸秽凡俗之语,此花神之深恶痛斥者,宁闭口枯坐勿遭花恼可也。夫赏花有地有时,不得其时而漫然命客,皆为唐突。寒花宜初雪,宜雪霁,宜新月,宜暖房。温花宜晴日,宜轻寒,宜华堂。暑月宜雨后,宜快风,宜佳木荫,宜竹下,宜水阁。凉花宜爽月,宜夕阳,宜空阶,宜苔径,宜古藤巉石旁。若不论风日,不择佳地,神气散缓,了不相 属,此与妓舍酒馆中花何异哉?”

   这段话语正好说明,花卉欣赏与其他审美活动不一样,除了需有良好的心境、高昂的情绪和浪漫的情调外,还应选择对赏花最有利的天时良辰和赏花佳处,即所谓“赏花有地有时”。如古人喜欢踏雪寻梅,“雪助花妍”,雪里红梅最能体现梅花那冰清玉洁、颇耐霜雪的风姿神韵;游客颇爱在霜秋赏枫,因为霜染的红叶较绿色叶子的色彩更叫人心动,最能表现秋天的美景。而宋代诗人苏轼,把海棠放在风中、雾中、月中、烛光中来欣赏,从不同的色度感受上烘托出了海棠的娇媚: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濛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诗中先写东风吹过,花枝轻摇,海棠花上光泽浮动,可见,诗人首先注目的是风中摇曳多姿的海棠。而月光下的海棠,更显得柔美妩媚,月色朦胧,薄雾缥缈,月下雾中,海棠也就带上一种隐约迷离之美,恰似薄纱笼罩中的美人。“夕阳、月明、灯光、帘幕、薄纵、轻雾,人人知道是助成美的实现的有力因素。”(宗白华《美从何处寻?》)苏轼正是借月色、轻雾之助,构成了一幅别具韵味的海棠图。而“香雾空濛”四字,又混合着视觉的朦胧、肤觉的湿润、嗅觉的芬芳等多重美感。但诗人并没有至此满足,又“秉烛赏花”,在闪闪烛光下,海棠花宛如“香灯半卷流苏帐”的睡美人,更见风致娟好。而“海棠点点要诗催,日暮紫锦无数开。欲识此花奇绝处,明朝有雨试重来。”宋代陈与义的诗句又描摹了雨中的海棠,更是别具神韵。

   由上可见,日、月、风、雨、霜、雪、烛光等天时良辰对领略花卉美有很大影响。诚然,选择赏花佳处也能使花卉欣赏事半功倍。观赏梅花有赏梅胜地,如南京的梅花山、苏州的邓尉山、杭州的超山、广州的罗冈等;领略秋色有红叶佳处,如北京的香山、南京的栖霞山、苏州的天平山等;而洛阳看牡丹,荷泽观芍药,扬州觅琼花,杭州赏桂花,武汉品梅花,广州观木棉,昆明赏茶花,等等,不同的名花都有各自的观赏胜地。欣赏者必须要因地、因时、因天象、因人文地而品而赏,才能真正得到花卉美的真趣。

   处在不同文化背景中的赏花者,由于其所受的文化熏陶不同,对花卉的审美习惯亦有所差异。如西方人士讲究花朵硕大、色彩丰富而鲜艳,因而特别喜欢月季,而对风韵至上的梅花却不太感兴趣。我国文人逸士对花木的欣赏则往往重姿态、讲风韵,对梅花十分喜爱,将其尊为国花。在古典庭园的花木配置上,也特别讲究气氛的烘托与意境的渲染,重视梅花、桂花等香花树木,用清淡优雅的花香,配之以悠扬伶俐的鸟语,再加上纷繁的飞蜂舞蝶,就很容易形成一种“鸟语花香”、令人神往与迷醉的氛围。就菊花而言,我们爱好花型上称做卷抱、追抱、折抱、垂抱等类型中潇洒飘逸的品种,如“十丈珠帘”、“嫦娥奔月”等名品,而西方人士则爱好花型整齐似圆球的品种。反映在插花艺术上,西方式插花意在装饰,多以对称式或图案型为主,采用花枝数量较多,色彩自然纷繁;日本插花重在形式,以构图为主;而中国传统插花则以意趣为主,讲求精神内涵,要求花枝的数量并不多。

   即使在同一国度、同一文化圈内,人们在欣赏花卉时也往往存在审美习惯的差异。如宋代周敦颐在《爱莲说》中写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这是人们对花卉所表现出来的不同欣赏习惯。好似上海人喜看沪剧,广东人喜爱粤剧,而北方人习惯于欣赏京剧一样。

   必须指出,赏花首先要知花,如果对花的知识一无所知,甚至连花卉的名称都不知道,显然是谈不上欣赏的,充其量只不过是“观”花而已。古人说:“梅令人高,兰令人幽,菊令人野,莲令人淡,春海棠令人艳,牡丹令人豪,蕉与竹令人韵,秋海棠令人媚,松令人逸,桐令人清,柳令人感。”(张潮《幽梦影》)任何一种花木所能产生的美感,都是基于其自然特性之上的,因此,认识花卉是欣赏花卉美的前提。